张耀：大陆再好的茶 也用搪瓷缸喝

达人的精神鸦片
张耀在云雾缭绕的云南古茶山，找到了静定的力量。 积木文化／提供
 

问：张耀以前写咖啡，后来改写普洱茶，是否因为到了某种年纪，就开始重视自己文化？

张：我不觉得普洱代表中国文化，也不觉中国文化是我的，就连台湾、上海的咖啡也都不是我的。对我而言，台北的永和豆浆要比咖啡有趣多了。

我喝咖啡的时期也喝茶，那时喝龙井，后来在香港还被迫喝像酱油汤一样的茶。两、三年前我喝了「大树茶」，看到了大茶树，生命发生强烈变化，这是我很大的福分。

问：上海吹起普洱茶热，台北永康街也出现一条茶街，请两位比较两岸茶文化。

张：茶文化在台湾，一直有中国文化的影子，但在大陆，再好的茶也是用搪瓷缸来装，这是文革种下的因，大家不敢用太好的杯子泡茶。茶文化在大陆断层，因此目前大陆的喝茶文化跟台湾不能比。

但大陆变化非常快，五年、十年后，局面可能不一样。这里的人才多，可能会出现让人想像不到的茶馆，或是享受茶的形式。

韩：台湾的茶馆文化，可能开始于一九八一年，像紫藤庐有台北过去卅年的发展轨迹。

紫藤庐原是公家宿舍，由当时的关务署长周德伟使用，周德伟是自由主义学者，朋友包括「自由中国」的雷震，及台大哲学系教授殷海光等人。周德伟离台后把宿舍交给儿子周渝，周渝在这开了茶馆。

周渝不是会出来吆喝的人，在他的茶馆，谁声音大谁就当主人。我十八岁就去过紫藤庐，那时独派的林浊水常在这里出入，也有统派的人来这里喝茶。当时台湾还只有党内和党外、主流和非主流，没有蓝绿之分。紫藤庐后来变成台湾第一家人文茶馆。

问：这几年上海疯茶、疯香道，这可说是上海发展到一种可以享受生活的程度了吗？

张：这是两个层面的事。上海人一直都很会享受生活，即便文革时都不忘享受生活，他们比台北人都懂生活。在上海你要很精明、要会享受生活，不然没法活下去。

茶道和香道流行则和这几年大陆发展快、钱多有关。钱多就要玩，所以玩茶、玩香，他们不怎么懂，但又收了很多，其中很多都是台湾商人炒起来。但我不觉得这是属于享受生活的一部分，这是一个消费倾向。

韩：大陆卅岁到卅五岁这一代，一下子就富有起来了。

张：但他们幸福感、安全感都不如你们，因为不知道下面会是什么景况。这一代人钱多、机会多，但对未来的安全感不够。

韩：上海人生来就是不管多艰难都要享受，过去十年风生水起，自然需要舞台炫耀。大陆生活美学体验崛起的年代，可从两千年算起，这风生水起的十年就是要养出有生活美学的人。炫耀性的消费和享受生活的底蕴还是有差距，未来会慢慢融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