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花春雨江南。又是一年春来到,精致婉约的江南正当烟雨迷蒙、花姿依约之际,位于西南边陲的云南,实际上早已处在春的温情眷顾之下,风儿暖暖地吹着,花儿朵朵地开放,处处充满诗情画意。而那拥有神奇雨林,魅力傣乡的西双版纳,更是早就春意盎然了。因此无需挑选好日子,我们闻茶而动,无论路途多么遥远,每一天都会为煦风与丽日所深深感染,相信带着灿烂的心情出发,一定也会收获灿烂罢。
但是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,红土高原百年大旱,尽管同样的阳光明媚,春光灿烂,却总感觉处处弥漫着一丝丝不祥之气。好在,当时一同前往茶山的还有来自台湾的知名茶人毛先生。其对普洱茶的了解之广与知见之深实在令人叹服,而其风趣幽默的谈吐又每每能让人开怀舒畅。孔子说,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。能与神交已久、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起去茶山探寻究竟,既能例行公事,又可增长知识、增进友谊,真是幸莫大焉了。
当时原定径直去布朗山老班章,因为毛先生对老班章一直很是景仰。可是我们却阴差阳错地去了曼囡老寨。也许,那就算是一种天意吧,我们甫一进村,马上就打听到有一批古树茶即将新鲜出炉。正是,来得早还须来得巧,占尽先机的我们,终于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。考虑到所带的水和干粮还算充足,毛先生决定留下来,“蹲点”收茶!他认为,如此上好机会,实在不能放过。
昔时,唐主李世民有豪言:天下英雄,入吾彀中矣。耗时近半月,早已有些疲惫的毛先生,面对一袋袋胀鼓鼓的古茶,也禁不住兴叹:曼囡古茶,尽入吾囊中矣。
当然,也许对一般人而言,曼囡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怯生生的,如同一位很少遇见外人的布朗族少女,只是远远地躲在那里。但是,布朗山蕴藉有致、博大深厚的土壤孕育了她的淳朴与醇厚,布朗山绵亘万世的茶香茶韵中,有她的默默倾吐与奉献。
曼囡老寨地处布朗山乡西北边,僻远而深藏,土壤与气候无疑都是极利于茶树生长和繁茂的,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两相兼得,而“人和”就更不用说了:布朗族先民是世界上最早种茶的民族。相对来说,曼囡老寨的古茶资源并不如其他几个名寨丰富,关注度很不够,但唯其如此,古茶资源才保存得非常完整。进入寨中,无论是那小乘佛教缅寺之墙上古拙质朴的动物图画,还是零落可见的木楞矮房,还是高低错落的林野丘壑,以及随时可能与你“邂逅”的憨态十足、野放于林的冬瓜猪,处处都可感受到“原始”的气息。宁静以致远,没有喧嚣扰攘的生态环境,使得这里的古茶在质上绝不逊于其他寨子,而且自有特色,别具一格。
曼囡古茶无疑有着鲜明的布朗特色:茶质饱满醇厚,茶气浑然冲荡,苦底重却不淹留,回甘迅速明鲜,生津丰而不漫,喉韵甘润持久,而且香气好,山野韵味足,饮之,使人胸怀开荡,心醉神怡。此外,这批古茶,毛先生给了我一个新的提示,即邓时海教授所十分欣赏的普洱茶的水路问题,这款茶表现得十分具有层次感。相信听过昆曲的人都会被那滑而又滑、一唱三叹的“水磨腔”所深深感动。品这个茶正有那个韵味在,但却绝没有软语呢哝、欸乃排空那种令人销魂的酥醉感。就茶来说,其劲道实在不可小觑。
为了充分保证这批古茶的茶性,维持其天然纯正的品质,特地委托有着精湛的传统手工制茶技术,以古法制茶闻名远近的布朗茶庄进行代加工,全部采用石磨压制。这批茶作为毛先生苦心孤诣的作品,本来是要全部带回台湾的,但有着知名报社记者身份的他,可谓一身兼二任,数量虽不多,却也实在有点够呛,因此留下一些给我,可以说也是一种友谊的见证吧。
时隔一年之后,再次品尝这批古茶,感觉香馨如故,醇味变厚,耐泡程度不减,劲道依然还在,但已去了野烈之性,茶质与茶气均有些趋向于内敛,相信假以时日,必成珍品。常言道,独乐乐不如众乐乐。闻其香,品其韵,如见故人,甚感欣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