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茶园里的茶魂树
布朗族歌舞
隔世景迈山,歪肯歌声纯净,玉婉家的小孩跳布朗族舞给我看,随手摘一片野草吃,我每天嚼着生黄瓜想留下。
从昆明驱车十几个小时到达西双版纳后,穿过景洪、勐海、勐遮,一路上旖旎的亚热带雨林风光,秀美的傣家竹楼,俊俏的傣族少女,湿润的风扑面而来,心情如同放飞一般舒畅。正值初春,但炎热的气候,让我置身夏日,领略着异域的风光。
沿勐遮北上,约摸2、3小时的车程,就来到位于思茅和景洪交界处的“惠民乡”。这天正是赶集的日子,我们的车在集市上搭载了2个住在景迈山里的老乡,当车拐上一个土坡时,老乡告诉我,从这里开始,就上山了。
布朗王子
景迈山里有四个村寨,“芒景上寨”是景迈山里的布朗族村庄,到达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村庄静谧安详地躺在夜色中,没有一点亮光。夜里,我们住在布朗族王子苏国文家里。这是一块开阔而神圣的高地,在村子的东边,比村寨高出半座山头,被布朗族誉为太阳升起的地方,这里供奉着布朗族的祖先“帕岩冷”。
曾一度以为,王子一定是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,身着鲜亮华贵的服饰,手执权杖,颇有威严。然而眼前的王子,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形容枯槁,黯淡的神采,黯淡的装束,黯淡的眼神。早上,天还没亮,他就起来喂猪,晚上天黑前,他又吆喝着把放养的鸡赶回鸡窝。可就是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60岁老者,却带领着全村的布朗民族勤劳致富,用他至高无上的、无形的权威为他的民族撑起了种茶、制茶的一片天。也是这位老者,每天夜里,要写3页傣文,教给学校里的孩子们。他不仅仅是一个独立的人,他代表着他的民族,他身上肩负着传承民族文化的重担,他不辞辛劳写就了《芒景布朗族传说简史》,被授予过“全国先进扫盲工作者”、“全国民族教育先进个人”等诸多荣誉。
夜了,我们一行人和王子苏国文坐在火塘边烤火,一边品着刚晒好的古树茶。聊聊茶树,说说孩子们,万籁俱寂,似乎能听得到自己和自己的对话。我心情舒畅,坐在漫天星斗的天空下,一瞬间,顿悟了自然的力量。
古茶园在呼唤
第二天清早,我的心情激动起来。因为这天,我们要专门去看古树茶园,我终于有机会用脚步丈量一下这座古老的大茶山,终于可以伸手触摸那些轮回了不知几个世纪的大茶树。
景迈山里随处可见高大挺拔的大茶树,当这些大茶树连成的一片大茶园展现在我的眼前时,那是怎样的壮观啊!置身其中,是一种穿梭于时光隧道和诗意盎然的古画中的感觉,弥漫着灵气,有一点温馨,有一点恍若隔世,冲击着我的心灵,令我产生无比的震撼和景仰。
真正的高贵来自灵魂深处。千年古茶的高贵,在于他吸收了千年的精华,历练了千年的风霜,展现出非同一般的灵气。斑驳的树皮,似乎在诉说着几个世纪的沧桑,而舒展的新梢,却随时不忘展现自己蓬勃的生命力。茶树与茶树间的距离,都比较疏,因此树冠显得特别舒展。树枝上,都寄生着螃蟹脚等几十上百种寄生物,有的形状如扇,有的似藤从高处垂下,有的象青苔一样大片蔓延,有的星星点点十分可爱,把一片青翠的茶林点缀得色彩斑斓。放眼望去,就像披挂了锦绣,更显出茶林的英姿。
每家茶农的茶林里,都有一棵茶魂树,也就是林子里最大的最俊美的一棵茶树。树干上捆绑着用竹篾编成的小篓子,用来盛放祭祀品。茶农们采摘茶魂树上的鲜叶时,都要先祭拜茶祖,供奉茶神。每年的春天,家家户户把各自茶林里的茶魂树鲜叶采摘下来后,汇集到王子苏国文家,由王子最终制成“茶魂茶”,供奉在祖先“帕岩冷”的雕像前,祈求年年茶叶丰收。
间或的柏树、榕树,让茶林更显错落有致。一棵参天大榕树上,悬挂着30多个马蜂巢,令人叹为观止。粗壮的柏树,要六七个人手拉手才能围树干一圈。各种小虫也对这里的隔世流连忘返,纷纷躺在青翠碧绿中,做它们甜蜜的梦。
景迈的茶叶汤色金黄明亮,口感浑厚,淡淡花蜜香,润喉顺畅,很是好喝。而我现在,就站在茶树们呼吸了无数年的空气中,空气中也有丝丝的甜味。伸手触碰茶树的瞬间,有令人眩晕的感动。老茶树不仅仅属于当代,它们更属于过去、属于历史、属于一个民族对自己、对往昔、对沉积于心几千年的情感的深深眷恋。我站在它的面前,凭吊历史,想象时空里曾经留下蛛丝马迹的那些过去。
在山里的最后一天,王子苏国文召集了全村的男女老少,为我们表演了一场动人心魄的布朗族歌舞。这天一早,一些村民就自发来到王子家里,杀猪宰鸡,置办宴席。下午,全村人身着民族的盛装,敲着芒锣和象脚鼓,在象征着太阳升起的广场上,挑起了欢快的民族舞蹈。
寨子里有一位80岁的老人,名叫歪肯,她会唱所有布朗族的歌谣,歌声宛若天籁,穿透时空,洒进心灵。老人一边欢快的舞蹈,一边用布朗族的语言欢快地唱道:“我们的祖先帕岩冷,眼光看得比天大宽,他开天辟地,在寨子里孕育茶苗,茶树从一棵到一片,从一片到一山,一山连着一山,形成了望不见边的景迈大茶园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