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月亮 杨文江/摄
怒江给我的印象总是很遥远。披着层层神秘面纱的她,一直勾着我的魂。作为土生土长的云南人,云南所有的州市,至少都去过一次,只有怒江,未曾涉足。
今年4月,终于有机会走近怒江。
从昆明出发,约4个小时到大理,沿大理到保山的高速公路,过了澜沧江,转过一个大山头,就到了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首府六库。所谓的三江并流,在这儿是最直观的,刚刚拜别澜沧江,怒江马上就呈现在眼前,不经介绍,还以为是同一条江呢。三江当中的金沙江离得稍稍远了一点,三条江靠得最近的地方应该是丙中洛一带,在那个区域,三条江犹如三条平行线,紧紧挨在一起。
怒江的朋友说,车开得快的话,五六个小时就可从昆明到六库了。这样的车速自然是“飙车”,最好别试。正常行驶,八九个小时也就从昆明到六库了,这样的距离对有车一族来说,已不再遥远。
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共辖4个县,除了兰坪县以外,泸水、福贡、贡山3个县均沿怒江两岸一字排开,绵延200多公里。泸水县治与州府六库共处一地,有的地图册上只有泸水的标示,寻觅不到六库,其实二者是合二为一的。怒江边的这3个县,地形犹如一个口袋,沿江展开,六库在袋口,贡山、丙中洛、独龙江一带在口袋底。目前去怒江,从六库进去,溯江而上,到了口袋底,还得原路返回。
怒江水流极大,流速极快。从六库沿江而上,处处是激流险滩,这在其他的大江大河是极少见的。从六库溯江而上到丙中洛,200来公里的江段落差达1000多米。怒江峡谷是世界上著名的大峡谷,有的地段,山顶到江面的垂直落差达3000米。两岸高山耸立,连绵不绝,江边怪石嶙峋,崖壁陡峭,极少有立足之地。偶有几处小小的沙滩,几头黄牛悠悠然横卧上面。沙滩四周,除了湍急的江水,就是悬崖绝壁,荆棘丛生,无路可循。我很纳闷:这牛是从哪儿下到沙滩上的呢?它们又从哪儿才能回到主人家呢?再想想,这之前,怒江对于我是远不可及、险不可及,可现在,我不是站在这块土地上了吗?这些黄牛下到沙滩也是同样的道理,只要用心、有意,路都是可以寻觅得到的。黄牛都能在无路之处寻觅到可行之路,何况人呢。
在怒江峡谷中一路走来,移步换景。沿江两岸,清晰可见的溪流大大小小不下几百条,溪水清澈、湍急,轰鸣之声时时在耳。路边的一些人家,溪水环绕四周,水龙头里流水不断,这天然的自来水用起来很夸张、奢侈。倏然,有这样的念头:这样的溪流能有一条注入到昆明的盘龙江里,该有多好呀。现在不是在搞“南水北调”吗,将来的一天,说不准会调澜沧江、怒江的水呢。水资源,对于人类来说越来越弥足珍贵了。
住在江边一带的乡民是幸运的,至少用水不愁,交通也相对便利。住在高坡、山巅、大山里的乡民,咋一看还有些诗意:白云深处有人家。实则,他们生活的困苦程度是难以想象的。气候恶劣,土地贫瘠,交通极不便利,生活日用品的购买交换基本都靠人背马驮。那山路,一眼望去,可尽收眼底,可是真走起来,会是一天甚至是几天的路程。也有开始修公路的地方,险峻、窄窄的公路沿大山陡坡盘绕蛇行而上,刺破云天,是名副其实的“天路”。
从福贡县城出发,上行30多公里,即可见到有名的喀斯特地貌“石月亮”。突然想,如在夜幕降临之时坐在“月亮”中,回望凡尘,直面砍树的吴刚,感受嫦娥的寂寞,抚摸捣药的玉兔,兀自畅思遐想一番,必有不同凡响的体会和收获。
去怒江,是一定要到丙中洛的。一路看惯了激流险滩、高山峻岭,忽然闪现出这么一块山中凹地,顿时会让整个的身心放松舒缓下来。这儿的整体地貌犹如一朵玉雕的盛开莲花,江边的绿地是花蕊,在绿地中央流淌的江水是早晨花儿中的蜜汁,四周的山脉渐次升高,那是花瓣儿在向外舒展,里面的几层是黛玉、墨玉雕琢的,最外面一层是高耸入云终年不化的雪山,那是接天地灵气洁白无暇的羊脂玉莲花瓣儿。居住在丙中洛的藏族、傈僳族等少数民族同胞,信仰各异,却一直和睦相处,达到了和而不同、求同存异的至高境界。丙中洛,这是一块可走近、可触摸、可在其上劳作生活的土地,又是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。
由丙中洛辐射开去,可接西藏察隅,游走独龙江,到缅甸,走印度。可直到现在,去这些地方基本都只能走山间小道,大部分的路程都要双脚丈量。通往藏区的公路正在修建,几年后,可从这儿直接驱车前往迪庆香格里拉。
怒江美,怒江的丙中洛更美,可当地的朋友说:独龙江那才叫美呢,还有一个沉浸在奶酪香味里的藏族寨子迪马洛……
披在怒江这块土地上的层层面纱,在我的眼前只是轻轻掀开了第一层。
赵建华(作者单位:昆明供电局)
原载2010年6月25日《云南日报》第10版“文史哲”专栏